山林有師謂之謊

*確診與花吐症的小段子

*靈感來源來自：https://www.plurk.com/p/ouq82s

*台詞中包含髒話

我在電燈關了大半的店裡，看著今日慘澹的營業額，小聲嘆了口氣。
自從疫情開始之後客人數量就一路下降，到了最近，每天還有三五組客人就要偷笑了……因為有居隔的人偷跑來我這裏用餐被警察抓回去，這生意還能好？附近居民全嚇得不敢過來了。
自主閉店沒多久就接到了電話要我關店兩周，我都要佩服我自己的先見之明……但也沒屁用啊，那之後就沒客人了。
即使我開發了外帶菜單，營業額也沒有怎麼上升，雖說目前累積下來的錢完全足夠我再撐上小半年……
我嘆了口氣，忍著喉嚨發癢的感覺進廁所內咳了兩聲，深紫的桔梗花就這樣落在潔白的洗手台上，看上去有點刺目。

我捏起其中一朵花端詳起來，忍不住露出苦笑。一時不知我是該先吐槽我怎麼沒被這些花梗死，還是我這咳嗽居然不是因為確診而是因為得了花吐症。
聽說這病會傳染，我現在是不是該把自己隔離了？不對，在那之前我是不是要安排後事？我暗戀的那個人根本不像是個彎的，告白大概只是把我的死期再往前提，這下我根本死定了吧？

我又咳了兩聲，桔梗零零落落的掉落下來。

……我看我這是沒法出門了。世界的惡意就是這麼簡單直接到讓你連一聲靠北都沒法說出口。別人出口成髒，我這是出口成花了。

從廁所門外傳來了鑰匙開鎖的聲音，叮叮噹噹的活像是法會上誦經時常聽見的引磬聲，這下是怎樣，世界在催我趕緊上路了嗎？
才剛匆忙的把那些該死的桔梗花塞進垃圾桶裡面，進門的那個傢伙就開始大聲哀嚎說他快餓瘋了快點給他吃的……我當初就不該因為嫌電鈴聲太吵給了他這裡的鑰匙，嘖。

「在廁所啦等下就煮給你吃！」
「吼，我都放完你要我買的口罩跟快篩了欸！你是尿結石逆上廁所上那麼久。」
「大便啦！是不能拉肚子逆！」我怒吼了一句後外頭才安靜下來，望著剛才小咳一聲後噴發出來的花朵，我覺得我的腦血管都要爆裂了。

到底為什麼我會單戀這個白目的傢伙單戀到得花吐病。為什麼啊？

氣得我憋不住喉嚨癢又咳了兩聲，花瓣這次還沒落地就被我丟進垃圾桶了，幸好花只要丟進去就不怎麼容易被看到，搖蓋式垃圾桶萬歲。

「靠北你確診了喔！我聽到咳嗽聲了！你量體溫了沒！」廁所外的聲音催魂似的傳進來，「我去拿快篩幫你捅鼻子！」

要完。

「白癡喔！我……咳咳……我只是被口水嗆到不用篩……咳咳咳咳咳！」靠北，怎麼一急這個花吐得更快，這下我是真的被嗆到了，救命。還有那個花是不是枯萎了一點？

說好的一般來說發病到死亡還有兩個禮拜呢？騙我！

「屁啦你咳得那麼嚴重！」那傢伙的聲音從遠處傳來，然後跑步聲越來越近，「你一邊大便我幫你快篩就好了啦！」
「你是變態喔進來個屁！」我搶在他開門之前把廁所門緊急鎖上了，再附帶該死的五聲咳嗽與五倍桔梗花，希望小搖蓋撐住不要被桔梗花塞爆容量，「我上好要洗手了啦！」

出去之後那傢伙不顧我的堅持給我捅了鼻子，還很大力，這個該死的傢伙……

這不是搞得我又想哭又想咳嗽了嗎！要是我真的咳出花然後這個白癡真沒意識到這表示什麼我要怎麼辦！
還有要是不幸這傢伙突然開竅意識到了那我要怎麼辦啊！
急，在線等……幹來不及了！

我咳了一聲，桔梗花就這樣剛好噴到他的口罩上，白底趁著那朵紫花挺有藝術感，之後店裡也許可以拿這種風格的話裱框……等等，我在那傢伙面前咳花了。

他瞪大眼睛看著我，我當下除了「幹。」以外還是只有「幹。」的念頭。

「幹！」他在機械性的處理好步驟，滴好液體後噴出的第一句話是這個，我都要絕望了。
我還是多咳個兩聲當作對這個世界的告別吧，這看上去我好像沒希望痊癒。

然後他就扯掉口罩親了上來。
我他媽一定是產生死前的幻覺……舌頭還伸進來了欸，哇。

……等一下，他是不是開始在解我襯衫的扣子了？

靠北！

我一腳把他踹開，他震驚又無辜的表情活像是我才是剛剛意圖推倒他的那個。

「欸你是想死逆！」
「我才要問你你是有病逆！親我幹嘛！」聽說如果親的人沒意識到這代表啥，得病的那個好像會很快掛點，我是不是要掛了？
「不是要跟喜歡你的人上床才能救你嗎！啊不然我這樣幹嘛你以為我想用這種方式跟你告白喔！」
「屁啦是要跟喜歡的人接……等等你喜歡我？」
「……不然我大老遠跑來你這邊吃飯幹嘛？不要鬧了我知道你可能不喜歡我但是跟我上床可以救你一命啊！」
「啊、那個，不是。」我咳了一聲，桔梗花上已經染著血，這真的是太搞笑了，搞了半天我們是雙向暗戀，而且還因為這樣我好像會被他害死，這個記錯花吐病治療方法的笨蛋，「我要糾正一點，我喜歡你啊。」
「啊？」他愣住的樣子像極了猴子，到底為什麼我會喜歡上這個白癡？

算了，看在他把暗戀我的事情捅出來讓我知道我有多笨，就不跟他計較了。

我走向前扯著他的領子吻上，從我倆唇中錯落而下的桔梗又恢復成了妖冶的紫。

◇

十五分鐘之後。

「欸……快篩陽性欸。」那傢伙臉色鐵青的看著快篩結果，「靠北我們剛剛還親那麼久……」
「靠北……」

幸好最後PCR結果是陰性，幹，嚇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