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咖啡廳內,朧常夜望著對面坐著的婦人,笑容溫潤,眼神卻是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四周。
他方才在路上被這個婦人給纏上,這婦人完全不介意旁邊隱約聚集起來的目光,苦苦哀求著他跟著她走,更在之後把他給帶--或者說拖--到咖啡廳來。
天地良心,要不是這婦人的樣子太過怪異,他可能就要被路人認作是負心漢了--怎麼最近化作男人出門好像都有麻煩事啊!上上次是碰上件,上次是代替星野那小子去查凶殺案……唉,下次要不還是麻煩一點,用女子的樣貌出門好了?
對面的婦人完全沒有注意到對面的人已經恍神到不知幾重天外,只是在女給送上咖啡後勉勉強強的抿了一口,就放下咖啡杯打開了話匣子。

「將先生用這種方式請來真是不好意思,明明是素未謀面的人還作這種要求真的是萬分抱歉!只是,只是我有件非向您訴說不可的事情!帝都各處設有公衆電話亭,但是最近卻發生午夜零時無緣無故響起的狀況,有人接起後聽見來自地獄的聲音,真是駭人!」婦人膽戰心驚似的按著胸口,而後低頭看見放在桌上的咖啡後,才突然驚醒似的撥了下有些凌亂的髮絲,露出歉意的笑容,「哎呀……真抱歉,讓您聽我說這些話。就是這件事了。」

「……所以夫人,您要我一定要聽您說的,就是這件事嗎。」朧常夜的手交疊著放上桌面,溫潤的笑容褪去,面容逐漸冷淡下來。
「咦?啊?我、我要說的……我要說的是……」婦人的表情在聽見朧常夜的話語後,又變得惶恐起來,卻是滿面茫然,「那個,先、先生……我剛剛都……」

朧常夜嘆了口氣。

「不要緊的,我已經聽到您想說什麼了。您忘了也好,那不是什麼像您這樣的夫人可以牽扯進去的事。」朧常夜低頭看著婦人替自己點的咖啡,完全沒有喝上一口半口的慾望,「您看上去十分疲憊呢,還請您就這樣直接回家去,好好睡上一覺吧,明天醒來,一切都會好的。」

朧常夜只聽見了杯盤輕輕敲擊的聲音,再抬起頭時,對面只剩下一杯已經倒了的咖啡,婦人已不見蹤影。
深褐色的液體在同色的桌面上流淌,反射著周圍的光亮,氣氛一時靜默。

然後朧常夜倏的拍桌而起,顧忌著身處的地方,拍桌的聲響沒有很大。

「等等,我竟然忘記叫她結帳!」這下虧大了!

 

▽▽▽

 

深夜時分,朧常夜站在公眾電話亭外,眼神萬分不善。

--再過不久就是午夜零時了。

他這般想著,又折了折手指。

「我倒要看看是誰藉著人來向我傳話還要我付費的,還有那個傳話的方式,分明是挑釁嘛!」

就在此時,鈴聲響起。

朧常夜接起了電話,內中傳來嘈雜的沙沙聲。

「操縱著人引我來這裡,你是誰,打算做什麼。」

電話內的沙沙聲沒有停下,只是混入的鬼魅的沙啞笑聲。

『你……付喪神……你會遭到報應的……』

朧常夜只是冷笑一聲,把話筒給掛了回去,轉身便走。

詭異的是,從電話中傳出的沙沙聲響仍然沒有停止,那個沙啞的聲音反倒變得更大聲了一點。

『這是來自吾等的宣告……你終究會失去所有的,不論是友人、緣分、或是你的生命,這是你擾亂輪迴的代價……呵呵呵……』

朧常夜沒有再理會那個聲音,逕自返回了家中。

在家門口,一名鴉天狗正站在門前,翅膀焦躁地拍動著。

朧常夜原本有些急促的腳步在看見鴉天狗後終於放緩了下來,他慢慢的踱到鴉天狗的面前,懶洋洋地開了口。

「近八,跟你說過了,要迎接我可以,但是好歹化成人形啊!被人看見了我可保不住你。」

「常夜大人,您回來了。」被稱作近八的鴉天狗裝成沒聽到那樣的在朧常夜身上披了一件外袍,「晚了,天涼,還請快些進到屋內。」

「……」這個無視,近八這傢伙該不會是因為自己不許他跟出門而生氣了吧?

還沒來得及細想,朧常夜就被強硬的推到屋子內。

近八用力的關上房門,語氣有點生硬。

「常夜大人是我要奉獻一生的主人,什麼都無法改變這件事的。」

朧常夜才正要抱怨呢,聽到這句話登時笑了出來。

「主人?不許你跟隨還硬是跑到電話亭那盯梢,哪來這樣不聽話的下屬啊?」

「常夜大人!」

「呵……咳,嗯。我明白,近八你去休息吧。」朧常夜咳了兩下,硬是把笑聲給壓了回去,「一生都要侍奉我的人,可要好好注意健康。」

「……是。」近八的肩膀頹下半秒,又恢復成原本繃緊的樣子,「常夜大人,庭院備有溫酒,還請您不要喝得太晚了……我、我回去睡覺了!」

看著對方用飛速衝向房內的身影,朧常夜終究是沒忍住,笑得恣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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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林有師謂之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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