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夜綺談】【朧常夜】四一夜 @ 山林有師謂之謊

　　濛濛的細雨無聲落下，朧常夜盤算著要添購一些香炭，便喬裝成男子模樣上了街。

　　打著傘走在路上時，一旁突然傳來了驚呼聲。

　　「快來人幫幫我！我家的……母牛竟然生出了長著人面的小牛！」

　　那是一個男子的聲音，回頭一望，人群已然聚集起來，大大小小的傘遮擋住了視線，而男子仍然是兀自叫嚷著。

　　「真是太可怕了，這該如何是好？真是災禍臨頭！」

　　「人面小牛，還有災禍嗎……」這其實算不上是什麼事的，朧常夜聳了聳肩，準備離去，

　　但男子的下一句話卻是讓他硬生生轉了腳步，打定主意擠上前去。

　　「天、天啊！牠說話了！牛竟然說話了！」

　　－－莫非是新生的妖異。

　　朧常夜這般想著，，一把將傘丟下，擠到人群中央，眼看再幾步便可到達前頭。

　　－－若是，好歹幫個忙庇護一下，好歹自己也算得上是前輩了。

　　這打算卻是在擠到最前端的那刻化為烏有。

　　鮮紅的血液流淌在泥濘地上，散發腥臭的味道，小牛的臉已經有一邊凹陷下去，眼看是活不成了，那有如人一般的臉上猶帶著迷茫的神情，令朧常夜眼神一利。

　　－－那是正準備做出預言的人會有的神情。茫然、尤如被人控制、空洞，嘴巴微張。

　　而叫喊著的男子氣喘吁吁的拿著染著血的鋤頭，臉因為恐懼而扭曲著。

　　「什麼預言！這是妖怪！鐵定是妖怪！殺了你這妖怪！」男子再次舉起了鋤頭，在朧常夜還未來得及阻止前便狠狠的再次砸下。

　　一下、兩下、三下。

　　旁觀的人群竊竊私語起來，恐懼混雜著不忍與噁心慢慢的氾濫，隨著小牛的頭被砸爛的那刻倏的平息下去。

　　小牛的頭已經成了肉醬，噴濺的血液撒在男子身上，襯得男子更加猙獰。

　　朧常夜向前走了兩步。

　　「先生，請將這隻小牛給我吧。」朧常夜微微躬身，壓了壓戴在頭上的帽子，「在下可代您處理，保證這個……妖物，必不會歸來作祟。」

　　男子先是愣了幾秒，而後緊張地吞了吞口水。

　　「會、會回來作祟嗎？」

　　「是的，還請您將小牛與鋤頭皆交給在下，沾染到血的衣物也請您在換下後丟至投入寺，回到家後請用鹽撒在門口，若是可以，用鹽水沖過一遍身子，或是上神社去除穢，這樣才能保證妖物不會找上您，當然，此處也是要撒鹽的。」朧常夜微微欠身，語氣十分嚴肅，「還有，麻煩先生找來一輛拖車，方便在下運送，不過，用過之後這拖車也是不能用了……這拖車的錢……」

　　「我我我、我出！我出！先生稍等！」男子轉頭便跑，不出幾分鐘邊帶著拖車回來，順道把小牛給搬上了車，「麻、麻煩先生了！」

　　朧常夜點了點頭，拉起拖車便準備離去，男子卻是又擋在了前頭，表情有些扭捏。

　　「那、那個先生……除穢的費用……」

　　「到淺草寺投入五元吧，那就是費用了。」朧常夜瞇起眼睛，安撫地笑了笑，「在下在淺草寺發過願的，要日行一善呢。」

　　「……謝謝！謝謝先生！」男子鬆了一口氣，「先生真是心善……」

　　朧常夜仍是笑著，眼神卻是微微飄向後方躺在拖車上的小牛。

　　「抱歉，在下要趕緊處理這隻小牛了，遲則生變啊。」

　　「是的！先生慢走！」男子趕緊讓出了路，在朧常夜離開許久後才突然大叫一聲，「哎呀！忘記問先生的姓名了！」

▽▽▽

　　拖著小牛來到了投入寺後門，猶豫了許久，終究是伸出手敲了敲後門。

　　一、四、二、四。

　　打開門的是一個小沙彌，眉彎眼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