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有師謂之謊

【閱讀前注意事項】
1. 針對鬼途30集的妄想劇情
2. 靈感源頭來自噗浪的莫靖大大，特此申告
3. OOC與文風變化，更別提沒頭沒尾，那是必須有(喂
4. 準備被正劇打臉(淚眼婆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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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正文】

——他沒有被消滅。
浮沉在意識之海中，朧三郎模模糊糊的想著。
無意識的將意識層層加固，隱蔽，然後終於逃過襲來的黑潮。
那是沉重的幾乎像是把千萬人的靈魂都壓縮在一起的洪流，比起之前那點意識兇猛多了。
然後他終於在給自己加上反擊機制前遏止了保護自我的本能，專心一致的隱藏。
待到他覺得再無處加強時，他才緩了下來，細細思考在陰陽分壘所發生的事。

安倍博雅沒有完全的消滅他。

該說關心則亂吧，彼時他並無心力去詳細檢視自己是否真的將他消滅完全，或者說——他不需要。
在冰柱透體而過的那瞬間，他是真的震驚了，甚至要被絕望吞噬。
就這樣？他辛辛苦苦逃過封邪之術，換來的卻是肉身的死亡？
被消耗的妖力已經不足以阻止生命的流逝，整個意識之海都崩毀起來——
而後開始以一種異常的速度復原。

「千年夙願，怎能在此時功虧一簣，怎能啊！」

在終於無法維持清醒的前一刻，他只聽見了那句話。

□

再醒來，便是在這種狀況下了。
朧三郎的眉頭深深的皺起，旋即舒開。
無妨，不過是按捺、隱忍、緩慢茁壯。
在安倍博雅的記憶中，定是認為自己已死，既然如此，絕命司應是無法察覺體內多了一個意識，或者，他也不會在意安倍博雅的記憶——他要的畢竟只有肉體。
那麼只要等待便可。
按捺、隱忍、緩慢茁壯。
朧三郎又默念了一次。
傳承兩千年的執念，是麼。

「妖的生命可比你想得更為久長，絕命司。」

而他的身後忽的出現了動靜。
那動靜太微弱，太細小，原本是無法引起朧三郎注意的。
但那波動熟悉的令他想忘也難。
他緊緊的抓握住那波動的源頭，露出笑容。
「安倍博雅。」
看來，接下來這段時間不會太過無趣了。

□

「放開我——」被抓住的光球只有指尖大小，倒是不安份的緊。
「安靜，想想你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朧三郎只是低聲的說了一句，隨即放人自由。
光球瞬間安靜了下來。
「話說回來，你是怎麼進來的。」朧三郎沉下臉，「如果你能如此輕易的進入，那麼此處——」
「有連結，我跟你的意識。」從光球內傳出安倍博雅的聲音，顯然很是懊惱，「你之前佔據我的身體，在術力與妖力對抗的時候，我的一部分術力殘留在你身上，變成定錨，我才會在意識幾乎被摧毀的狀況下跑來你這裡。」
「……所以絕命司也能用同樣的方法進來？」朧三郎咬著牙，開始猶豫該不該現在就吞噬眼前的意識。
不到半秒他便否決了這種想法，先不說吞噬安倍博雅也是無濟於事，若是在吞噬過程中引起太大的動靜……
「應該是不能，每個人的術力波動都不相同，就算他現在使用的是我的身體，我的力量，那波動還是不同的，應該是沒辦法做追蹤，但如果他可以模仿……」安倍博雅異常安份的回答了朧三郎，但接下來的話卻是讓他幾乎跳腳，「朧三郎，你真的……很不擅長術法欸。」
「你！」
安倍博雅的光點飄了一圈，在幾個地點停留一下。
「現在我們算是在同一艘船上了，我若真被吞噬，你也逃不掉。」
「所以你打算要合作了？」
「合作？唉……也只能這樣了，先休戰吧，否則我們兩個會一起完蛋。」光點又轉了一圈，像是在詳細打量朧三郎的意識空間。
「吾無意見。話說回來，若你在陰陽分壘時就這樣說，那也不會落到這般境地啊。」盯著光點，朧三郎的語氣不乏譏諷，「最終，你還是向吾低頭了。」
「要是沒我幫忙，你這個地方也安全不了多久。」安倍博雅似乎是終於檢查完了，飄到朧三郎眼前，「我要跟你借妖力。」
「為什麼吾要——」
「補強這個空間，你如果願意跟我一起被吃掉我是不介意你不借我。」
朧三郎惡狠狠的瞪了光點一眼，不甘不願的出借了一點力量。
光球吸收了朧三郎的妖力後，終於化出了人形——縮小版的安倍博雅。
「妖力怎麼這麼難運轉啊……等我一下，我要轉化成術力。」外觀只有孩童年齡的安倍博雅奶聲奶氣的嘟囔了幾句，隨手比劃了幾下，在空氣中留下妖力的痕跡，填補術法與術法運轉間的缺漏，「先把幾個沒排斥得這麼嚴重的術法用一用補一下，不然你這裡簡直像魚篩一樣，絕命司沒發現我們純屬好運。」
朧三郎深呼吸了幾口氣，決定容忍安倍博雅的無禮，畢竟術法這種事，陰陽師才是真正的大宗。而他也的確對術法沒有太多的研究。
好不容易耐心等到安倍博雅轉化完力量，朧三郎卻覺得自己的理智線又要崩斷了。

那術法的簡陋度！那術法的數量！那陰陽師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樣！

「安倍博雅！」你在整人嗎！
「欸等等等等一下，我選這些簡單法術是有原因的！」手忙腳亂的把大量術法安上缺漏處，安倍博雅慌慌張張的退了幾步以防朧三郎把自己抓起來打，「你的保護是以妖力作為基礎，本就跟陰陽術法有所衝突，這你是知道的吧！」
面對對面看起來怒火滔天的妖，安倍博雅吞了一口實際上根本不會有的口水，戰戰兢兢的講了下去。
「剛才那些術法是用來引導你的妖力互相補強，又不會破壞你原本的佈置用的，畢竟今日是用以防禦隱蔽，與其單用術法，不如將他轉換成結界的形式，效果會更好！」
安倍博雅講完這句話，就縮成光球狀飄到朧三郎無法觸及的地方了。
朧三郎重重的吐了一口氣，再吸一口，再吐。而後終於將怒氣壓抑下來。
畢竟對方說得的確有理，他也的確感受到有些盲點被補足了。
但是想著剛剛對方的模樣，朧三郎還是覺得一肚子火。
不打緊，之後有的是時間算總帳。

□

之後倒是相安無事的過了一段時間，安倍博雅時不時的跟他借一點力量去補強越來越具規模的結界，朧三郎則是專心一意的恢復妖力。
但最近越來越難專心了。
眼睛睜開一條幾乎沒有的縫，安倍博雅背著他修煉的樣子就映入眼簾。
在他恢復妖力的同時，安倍博雅也恢復了些許術力，終於可以維持人型。
——這倒不是重點。
朧三郎又閉起了眼，回想這段時間安倍博雅的表現。

焦躁、怨憤、絕望。

旁側敲擊的問過，安倍博雅似乎能分享些許絕命司的視野。
於是從他的口中，朧三郎得知了中苗兩界被一株樹給佔據，死傷無數。
絕命司至今仍在各處水脈源頭施放血液，製造更多的參天巨樹，已經有往他界發展的趨勢。
他本人也經過了幾次圍殺，但由於向天搶時跟亡命水的作用，這些圍殺幾乎無法給他帶來什麼實質的傷害。
倒是有幾次針對意識部分的攻擊才給他帶來一點麻煩，然而總體來說——情況並不樂觀。
安倍博雅說著這些事的時候總是面帶憂愁，朧三郎則是沉默的聽著，偶爾吐出幾句安慰話語，總能讓對方驚訝許久。

——實際上吾可以不管的，但誰知道這會不會成為對戰絕命司意識的變數。

就在他這般想著的時候，安倍博雅的氣息突然震動起來。
「不——！」
那悲嚎讓朧三郎當機立斷的給安倍博雅施加了禁制。
隨後的反應則顯示了這真是一個相當、非常、而且特別明智的選擇。
安倍博雅的術力直接爆發開來，若非緊急加上的禁制，否則定會直接撼動整個結界。
到時候的下場，朧三郎並太需要去思考。無非就是一人一妖一起玩完。
給安倍博雅施加了一層又一層的禁制，但卻仍然無法阻止術力的暴走，朧三郎咬了咬牙，做下決定。
既然禁制沒用，那就只好直接用衝擊的方式，賭看看能否一阻爆發。
朧三郎靠近安倍博雅，直接用左手掩住了對方雙眼試試看能不能直接擋住視野——雖然他覺得不太可能有用——右手抓住對方的衣領扯向自己，僅只是這樣做，朧三郎就已被術力的刀鋒割得遍體鱗傷，血液還未滴落，就化為光點般的粉塵。
而後他直接吻了下去，妖氣藉著唇齒交接，直接灌進了安倍博雅的五臟六腑。
——想必很痛苦。
朧三郎艱難的抽離一部分的思緒來確認對方的狀況，毫不意外的發現安倍博雅正猛烈的掙扎著，痛苦以汗水還有呻吟的方式具現化出來，興許還有淚水，畢竟他的掌心早已濕漉一片。
但的確，術法爆發的力度顯著的降低了。
朧三郎慢慢的停下妖氣的灌輸，但仍貼著唇以防萬一。
也不知過了多久，術力所形成的風暴終於散去，朧三郎疲勞的退了開，嘆了老大一口氣，看著自己的傷體跟對方的模樣，深深頭痛起來。
得，這次的爆發幾乎耗掉七成存儲的力量，想一戰絕命司的事得再延上更久了。
等等估計還得聽安倍彙報他究竟看見了什麼，想必不會是好消息。
想想就覺得不是不能明白安倍博雅為何如此絕望，若是爭贏了，卻早已滿盤皆輸，又當如何？
朧三郎想了想便覺得一股惡寒竄上背脊。
若是他真的讓妖界伏首，使九界低頭，信奉強者為尊的世界終於到來，但他卻失了讓他一路走來的屏障，最容易舉例的……比如說，武功吧。那又當如何？
他解除了安倍博雅身上的禁制，鬆開抓住他衣領的手，安倍博雅自然是軟倒下來，眼見就要與意識空間的大地做一次親密接觸。
在那之前，朧三郎便撐住了他，眼神陰晴不定的，卻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

那是一段稍嫌漫長的等待。
也許是逃避，也許是真的傷重，安倍博雅沉睡了一段有些太過長久的時間。
久到朧三郎都補回了損失的妖力，甚至已經可以在不引動絕命司注意的情況下獲得絕命司的視野。
看到外面的世界，朧三郎卻說不出是快意還是震驚。
世界變了。
絕命司的確實現了他夢想中的國度——強者為尊，弱肉強食。
即使只有亡命水布及的區域，但的確，那是他曾經夢想過的國度。
但他卻說不出有哪裡怪異，哪裡不對。
他應該要欣賞絕命司的，他的確是極為強大，也的確創造了新世界。
但朧三郎卻開始覺得原本的世界更加美好。
「……這算什麼？」怒極，他卻笑了出來，「吾分明一直期待這樣的世界。」
是因為不是他創造出來的嗎？還是因為他現在也是弱者的一部分？
不，都不是。
「……這是吾所求的結果，卻不再是吾想要的。」
也許他也被影響了。
他回頭看了安倍博雅一眼，對方仍在沉睡。

「陰陽師，你的確有部分說對了。」

他不得不承認，他現在更樂意看見原本那個他鄙視的世界，那個強者會保護弱者的世界，那個人與人、妖與妖相互扶持，甚至不論種族，都有可能成為友人，為對方兩肋插刀的世界。
雖然不知道他改變的契機是什麼，但他的確變了。
走到陰陽師身邊，朧三郎俯身，手掌貼上安倍博雅的胸口。
「既然改變了吾，那你可得負起責任，別讓吾再次走上你所不願的道路。」
朧三郎閉上了眼。
妖氣一點一點的浸入安倍博雅的身體，刺激著他的意識，疏導尚未被消化完畢的妖力，朧三郎極其小心的節制著力量的輸出，生怕一個用力，便會讓對方潰散。
畢竟他所探測的結果，他可以十成十的確定，安倍博雅是打算慢性自殺了。
轉化他的妖力也只是無意識的行為，他根本就打算這樣沉睡下去，直到消亡。
——好不容易吾轉了心意，怎容許你用這種方式逃避。
於是朧三郎開了口，妖力伴著言語如針，戳刺著安倍博雅的意識。

「若是失了刎頸交，你該戰。」

「若是失了你的信念，你仍該戰。」

「若是失了性命亦無妨，你為何不戰！」

到最後一句，安倍博雅的手終於震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