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文成品

 

自從兼任帕菲迪亞學院的教授後,濃縮咖啡餅乾覺得自己睡眠時間比以往縮短了不少。

 

「這樣下去不行。」

 

在喝完今天不知道第幾杯(不清楚正確數量是因為在今天的第二十杯後他就放棄了計算)的Espresso後,濃縮咖啡餅乾從喉嚨深處發出了噁的一聲,手上試劑伴隨他乾嘔的動作差點灑在桌面上,連續幾個月攝取過量的咖啡因給他的腸胃帶來了不可承受的負擔,近來他飯吃得越來越少,噁心反胃的感覺也越來越常出現。

瑪德蓮餅乾那個笨蛋前兩天居然還因為這樣問自己是不是懷孕了,為什麼一直乾嘔……簡直是欠揍,他的結婚對象就是研究、Espresso、或許還有咖啡魔法,不論哪個都不是餅乾,餅乾還會無性繁殖不成?

 

——乾嘔就是懷孕了這種詭異的結論也能成立,瑪德蓮餅乾這貨到底怎麼當上騎士長的?靠他舞劍很好看又很亮?

 

濃縮咖啡餅乾不禁又一次的擔憂起共和國高層平均智商,莫非是不足80?那可是大大的糟糕。

但話又說回來了,如果連那個光魔法笨蛋都是用擔心的表情問出這種蠢問題,而不是像往常一樣給自己灑上滿滿的光之加護閃瞎所要餅乾的雙眼的話……

——好吧。

 

濃縮咖啡餅乾不得不承認自己或許的確需要一個強力的外援,而餅選只有一個,其他任何餅乾他都無法放心的合作。

他盡快的完結了目前階段的研究進度,甚至再超前了一倍,好給自己空下一天假:一天可以去拉攏研究助手的假。

畢竟他接下來要遊說的餅乾,不花上一天時間是絕對不可能讓她點頭答應回來實驗室的。

 

「……真頭疼。」濃縮咖啡餅乾嘆息一聲,把所有器材都收拾乾淨,窗外的黑夜已經被升起不知多久的陽光給照得全躲進他越來越厚重的黑眼圈裡,實驗室深處的房間傳出吵鬧的鈴聲,提醒他時間來到了早上六點,也讓他再一次直面自己又一個晚上沒有睡覺的事實,「果然這樣下去不行……」

 

他又給自己泡了一杯雙倍份量的Espresso,讓咖啡因再次竄流全身擊退那份幾乎要讓他倒下的倦意——而自然的,是的,伴隨迴盪在實驗室中的乾嘔聲。

 

「……這下你就算再不願意我也得拖你下水了,拿鐵。」濃縮咖啡餅乾拿出手帕擦了下嘴角,笑容中盡是苦意——一如他剛剛飲下的事物。

 

◇◇◇

 

「我拒絕!」拍桌的聲音伴隨杯盤細碎的撞擊聲在拿鐵工作坊裡擴散,而濃縮咖啡餅乾中指輕推鏡架,坐在自己正對面的那塊餅乾會有如此激烈的反彈完全在他的預料之中,「我說過我不想再寫論文了!我——不——要——!」

 

濃縮咖啡餅乾幽幽地歎了口氣,端起眼前的咖啡杯輕啜一口內中飲品——他不太敢喝多,怕睡著。

淺褐色的液體入喉,那份刺激喉嚨要做出乾嘔動作的咖啡苦味被牛奶的甜完美的中和,隨之而來的還有種危險的昏昏欲睡,令濃縮咖啡餅乾不得不用力捏一下大腿好保持住自己的意識。

 

「拿鐵,我知道你不喜歡做研究,可如果不是沒辦法了我也不會來拜託你,你知道的。」

「你明明研究可以放一放——」

「然後讓半年後的研究發表告吹?交出一張白卷給學界看?拿鐵,你知道我不可能這麼做。」濃縮咖啡餅乾又抿了一口Caffé Latte,同時再次用力捏住腿讓自己的神經繼續被疼痛主宰好保持清醒,「我得做到最好,永遠保持在最前端——我是我的學生們的榜樣,不論我原本願不願意,但我現在終歸是個教師了。」

 

拿鐵餅乾氣呼呼的坐回了椅子上,奶白的髮絲因為剛才她發脾氣的動作有些凌亂,濃縮咖啡餅乾不僅思考起她得花上多久才能梳開糾纏的髮尾——隨即驚覺自己的思緒偏離了主軸,並馬上掐斷。

 

——牛奶的威力真可怕,我覺得我都像是要醉了。

濃縮咖啡餅乾想著,不知不覺的又喝了一口Caffé Latte,溫熱的奶香幾乎要薰暈了腦袋,而他還在自己大腿上肆虐的手因此放鬆下來。

 

「哪有老師教學生燃燒生命做研究的?身為教師不是更該給學生示範正確的研究態度嗎?你以為有多少餅乾能適用你這種不要命的方式……你乾脆直接倒下給學生們看看不做好身體管理的下場是怎樣好了!」

「我只要他們學習我時時警醒,切勿停下腳步的精神,沒要他們仿效我這麼沒日沒夜的做研究,而且我在教學時也有告訴他們我會休息……不對,這不是我想講的。我要說的是……噁……」

「你那叫休息?你那根本連……濃縮咖啡?你剛剛是不是……還是我聽錯了?」

「什麼?沒事,我只是……只是突然覺得有點……暈。嗯。等我喝完這杯後能再麻煩你幫我泡一杯Caffé Latte嗎?」

 

拿鐵餅乾盯著眼前的同事兼前任研究夥伴大口喝掉杯中剩下的Caffé Latte後拔下眼鏡捏了捏眉心,淺褐的眼有些惱怒的瞇起。

當她再次開口時,她的嗓音已經壓低了下來,就像是自海上逐漸逼近的低氣壓,外表看似平靜的雲層之下隱隱有著狂風暴雨在翻騰。

如果是往常的濃縮咖啡餅乾的話,這時候鐵定察覺不對了,然而經歷無數夜晚的睡眠不足與牛奶的混淆,某位首席咖啡魔法師的警戒心幾乎是低破了地平線,就跟拿鐵餅乾此刻的聲線一樣。

 

「告訴我,濃縮咖啡,你昨晚幾點睡覺的。」

「幾點?你沒頭沒尾的在問什麼……」

「你昨晚沒睡?」

「ㄇ……!」濃縮咖啡餅乾在感覺到幾乎要化作火焰般的怒意時立刻閉上了嘴,但已經太遲了。

「濃縮咖啡。」拿鐵餅乾再次站了起來,走到了他的面前,搶走那杯已經見底的咖啡杯放到一旁,「我剛剛沒聽清楚,你再說一次?」

 

濃烈的咖啡與牛奶氣息籠罩在濃縮咖啡餅乾四周,危機意識延遲了這麼久終於瘋狂敲響警鐘,告訴他拿鐵餅乾是真的生氣了。

然而濃縮咖啡餅乾對此毫無辦法,他的思緒被剛才喝下口的牛奶與不斷涌上的疲倦攪成一坨漿糊,面對越靠越近的拿鐵餅乾他只能嚥下有點黏膩的口水,連捏一下大腿繼續保持完全清醒都不敢。

暈眩的感覺隨著兩餅緩慢貼近的距離越來越明顯,然後是幾次視線轉變成黑色,也許是因為眨眼——在逐漸朦朧的意識中,濃縮咖啡餅乾只聽見拿鐵餅乾長長的嘆息聲落在耳邊,然後就是自己被強制拉了起來,接著往某個方向移動。

 

「濃縮咖啡,你這個混蛋。」

濃縮咖啡餅乾連笑一聲都不敢,沒多久就被扔到了柔軟的床鋪裡,上頭滿佈咖啡與牛奶的香氣,纏著他把他拉往睡眠的深淵。

「拿——」

「睡醒之後我才跟你談,現在睡覺。」

 

她綿軟的手拔掉眼鏡、拆去太過妨礙睡眠的外衣與鞋襪,最後在水聲響起不久,微涼的、帶有濕氣的手覆上濃縮咖啡餅乾的上半臉,遮住那雙還在努力睜開的眼簾。

濃縮咖啡餅乾又嘆了口氣,牛奶的甜味還在喉頭盤繞,而他很確定醒來之後他鐵定會為了這時候沒喝點水漱口而後悔,但拿鐵餅乾的手是那樣不容反抗,所以濃縮咖啡餅乾放棄了掙扎,任由睡意把自己拖往他早該前往的夢鄉。

 

◇◇◇

 

濃縮咖啡餅乾睡著的速度比拿鐵餅乾預料得還要快,讓她深深皺起了眉——這表示濃縮咖啡餅乾的狀況也許比預想中更糟糕。

她移開手後改給對方敷上熱毛巾,有些燙手的溫度貼在眼皮上,想來能好好舒緩一下那太過緊繃的神經。

 

接著她皺著臉走回剛剛兩餅會談的地方,打開濃縮咖啡餅乾攜帶而來的公事包,內中果然裝滿了研究資料,她不甘不願的把所有東西帶進房間內,然後坐在床邊一行行的讀起報告來。

 

「就知道你拿公事包裡的資料是要給我的……臭濃縮咖啡,說過幾次我不想再碰這個了?很麻煩欸,特別是跟你一起。」拿鐵餅乾有些想去戳那個正在熟睡中的餅乾的臉頰,但想想剛剛似乎隱隱約約聽見的嘔吐聲跟他一沾到床鋪就如此迅速睡著的狀況,拿鐵餅乾磨了磨牙,最後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越是讀報告,拿鐵餅乾的表情就越來越凝重,倒不是因為濃縮咖啡餅乾正在研究什麼危險的內容,而是——時間。

濃縮咖啡餅乾鉅細靡遺的紀錄下實驗的每一個階段,當中自然包含了每天的進展、每次實驗花費的長度、實驗在白天或晚上是否有差別等等,諸如此類……依照他對每一個步驟都吹毛求疵的「好」習慣,每次實驗在何時開始何時結束自然也記錄在上面。

 

「凌晨四點、三點、五點半結束,然後固定早上六點開始新一輪實驗……臭濃縮咖啡,你真的是混蛋,難怪前幾天瑪德蓮餅乾嚷嚷著什麼你懷孕的事情……」拿鐵餅乾闔上研究資料,給濃縮咖啡餅乾換了一次毛巾,「這幾個月你到底喝了多少Espresso才會把自己又搞到這種地步?果然剛才我沒聽錯,那是乾嘔聲吧?」

 

睡著的餅乾自然沒有回應她,事實上他睡得很沉,比拿鐵餅乾所見到的任何一次還沉,否則以往只要拿鐵餅乾換條毛巾,濃縮咖啡餅乾鐵定會醒個幾秒鐘——但這次沒有,完完全全沒半點反應,足見他的疲勞程度。

 

「你要不改名過勞餅乾算了……」拿鐵餅乾噘著嘴把視線再次移回報告上,「臭濃縮咖啡,你這樣不就是逼我非得幫你嗎?你真的很混蛋欸。」

 

細碎的嘟囔融化在房間內,最後只有剩下拿鐵餅乾翻動報告的紙張摩擦聲在房間內迴盪。

 

◇◇◇

 

濃縮咖啡餅乾呻吟一聲清醒過來,劇烈的頭痛讓他很想繼續睡回去,而喉中除了苦澀的唾液外還有睡前留在口中的牛奶殘液所引發的臭味讓他迫切的想喝上一杯Espresso來解決這一切問題,他扶著蓋在眼皮上的毛巾坐了起來,一放下毛巾眼前就遞來了一杯水,那不是他所想的充滿香氣的飲品,但盯著拿鐵餅乾幾乎要豎起來的眉毛,濃縮咖啡餅乾決定自己還是別大聲抗議,特別是躺在對方床上的時候。

他小口小口的喝起水,並訝異的發現這本該清澈無味的液體竟然如此甘甜,以至於他甚至要懷疑拿鐵餅乾是不是給水裡加了糖。

在喝完水後他的臉頰立刻被拿鐵餅乾的手給捏住往兩邊拉扯,那很疼,但濃縮咖啡餅乾沒敢反抗——他知道那是預先收取的利息,表示拿鐵餅乾確實願意協助,只是得先捏他出氣。

 

「把自己弄到腸胃受損很偉大蛤。」拿鐵餅乾仍然坐在床邊,腿上放著已經讀完的研究報告,語氣十二萬分之不友善,「乾嘔狀況出現幾週了?」

濃縮咖啡餅乾被掐著臉無法應答,只用抓著毛巾的手比出了一個六,臉頰往兩邊拉扯的力道瞬間大到像是要把他扯成兩半,多虧如此,他這下是感受不到那種像是用冰錐在敲腦袋的頭疼了。

「一個半月?你拖了一個半月才來找外援?在身體都明顯出問題的狀況下?」拿鐵餅乾瞪著濃縮咖啡餅乾眼角泛出的生理性淚水,忿忿的收回手讓對方可以揉一下被自己捏得發紅的雙頰,伴上那份疲勞感滿點的面容,現在濃縮咖啡餅乾看上去可憐兮兮的,沒有半點平時意氣風發的自信,「混蛋!」

「我的錯。」濃縮咖啡餅乾悶聲道歉,這時候他說有多乖巧就有多乖巧,拿鐵餅乾說什麼都是對的,「我知道你很不喜歡研究,更不喜歡把自己的名字再次貼在我的助手欄上,所以我想說自己解決……但這次是我估計錯誤了,我沒辦法一個餅完成這份研究,至少在兼任帕菲迪亞學院教師的狀況下不行……抱歉,又得拖你下水。」

「你知道把我加進研究中代表的是什麼吧?」

「接下來半年我不用喝到Espresso了。」

「還有呢?要我幫你好歹來點犒賞啊!跟你做研究很累欸!」

「你確定?我現在嘴巴可是很臭的?」

「要不拉倒!你以為從你這份研究開始之後我忍多久沒去找你了?」

 

濃縮咖啡餅乾搖頭笑了笑,上半身向前傾,在拿鐵餅乾的臉頰上啄了一下。

 

「先這樣,剩下的之後再補,只是一杯水可還洗不掉睡前不刷牙帶來的後果。」

拿鐵餅乾瞪了他一眼,惱怒的拿走他手上的毛巾與空杯。

「雙倍!」

「你要我親到你會怕都沒有問題。」

「你不要親到缺氧才是真的吧?上次被我吻到差點暈過去的餅乾是誰啊?」

「……我。」濃縮咖啡餅乾長嘆一口氣,特別哀怨的語氣讓拿鐵餅乾忍不住大笑出聲,「我還是要說我之後還是有特別研究一下接吻技巧的,鐵定不會再發生相同的事情了……」

「理論歸理論,實作歸實作喔濃縮咖啡——」

 

濃縮咖啡餅乾又嘆了口氣,沒兩秒就忍不住跟著大笑出聲,他跟隨拿鐵餅乾的步伐下床走出房間。從明天開始,他的實驗室裡就會再次灌滿那份讓餅放鬆的香氣吧。

——這可真是令餅期待。

 

「要不我們現在就實作一下?」

「哼……先去刷牙!」

「遵命,我親愛的第一助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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